劉以鬯向被視為香港小說的先鋒,隨著現代小說文字的「非戲劇化」傾向,意識流的濫觴,劉以鬯順應著現代小說的路向,求新求異,推動了香港小說現代性發展。《對倒》中的意識流味道儘管不強,亦有著淡淡的現代性影子,因此,在改編舞台劇的過程中,如何利用舞台技巧來表達小說中的描述,就成為了創作者的一大難題。結果,創作者選擇了一個有趣的方法:不以傳統的戲劇敘事技巧,轉而利用道具和舞台效果來表達。譬如以兩個裸體玩偶比喻阿杏的性幻想,一雙鞋和鞋盒表演淳于白和阿杏各自乘搭渡輪等,這些多用於非敘事性劇場的手法,套用在劇中作為一種非戲劇性的敘事技巧,其效果是相當不俗的。還有一場令人印象尤為深刻,就是淳于白獨個兒乘巴士,投影機放映著一些倒退著的街景名稱,創作者選擇以「金舖」、「照相館」等文字來象徵景物,卻不以影像或物件來表達。畢竟這只是一種選擇,未必有好與壞之分,但這種選擇無疑顯示了一種對文字的迷戀,也是舞台與文字之間美妙的契合。不過,若然創作者能將大量的畫外音有效地轉化成這種契合,顯然會更理想。
另外,在這個舞台版本中,為了要向《對倒》這篇小說致敬,「對倒」彷彿成為了美學上的魔咒:對稱的舞台設計、跟演區中的椅子一模一樣的倒吊椅子、還有尾聲倒寫的文字等,這都是「對倒」這一意象的劇場性詮釋,但跟原著小說關係不大。如果我們認為劇場演出應該是對原著作出某種詮釋,這些劇場美學的建構,全都不過是詮釋了「對倒」,而非《對倒》。
舞台上剩下的,就只有小說《對倒》的外框,內裡的美學,都紛紛成為了創作者的實驗場了。
(《大公報》2003-5-1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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