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1年7月9日 星期一

《我在大戈壁沙漠收數的日子》

編劇潘惠森說,《我在大戈壁沙漠收數的日子》所講的主題是「孤絕」,這種「孤絕」感是來自收數佬在社會上邊緣人的角色。編劇設計這類社會邊緣人在世界邊緣沙漠收數,其場景和行動上的不確定性,令人想起荒誕劇的經典《等待果陀》(Waiting for Godot)。

故事的場景是沙漠,而劇裡行動(收數)的推動者則來自三個共同行動但身份各異的收數佬:要主宰一切行動的經理、本身是幼稚園教師的寫字佬和單純但衝動的火水佬。三人無緣無顧來到沙漠收數,卻居然受到債仔夫婦百般留難,漸漸變得進退維谷,甚至被債仔反客為主,在水盡糧絕的情況下陷入困境。不過,這一切顯然不是三人所引發的,而是受這奇特的環境(沙漠)和債仔夫婦所牽引,原來一向自以為可以主宰的事情的其實不過是幻像,經理以為可以收到數,到頭來被逼反欠債仔;火水佬以為可以破債仔的茅山術,但其實是不可能的。原因是債仔夫婦事實上是這奇特環境的一部份(正如他們已視沙漠為家),三個收數佬以為可以主宰債仔,而觀眾以為可以看清楚債仔夫婦的一舉一動(編劇刻意呈現債仔夫婦在收數佬視線以外的生活,令觀眾以為他們在沙漠裡是無能為力),到最後收數佬發覺了他們的困局,觀眾也發現原來一直都看不清楚舞台上的環境,這種從自以為主宰到發覺不能把握這一過程,衍生出「孤絕」之感。它令人記起編劇潘惠森的前作《螳螂捕蟬》,同是描述社會上邊緣人執行一個不確定的任務,但《螳螂捕蟬》的結局裡,兩位主角沒有反思自己的能力,顯然《我在大戈壁沙漠收數的日子》比《螳螂捕蟬》更進一步。

說到底,沙漠其實就是我們生活的地方(結局將城市的夜景投影到佈景上),但我們總是「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」,於是編劇用了慣用的荒誕對白,加諸大量使觀眾抽離戲劇現實的元素,如拼貼的經典的歌曲、文章(這會令其他角色如中了毒在地上打滾)和兩個彷彿置身事外,卻又好像不牽涉其中的角色——苦行僧和藏婦,從而令觀眾從一個抽離的視點審視我們的地方。

不過,我總覺得苦行僧和藏婦在戲劇功能上是重複的,而據說編劇將原來的一個收數佬變成三個,這雖然可以強化戲劇張力,畢竟一個收數佬實在太悶了,但寫字佬的角色好像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,刪了這個角色也不會影響太大。這可能由於這次潘惠森和香港話劇團是合作形式,基於某些非藝術上的考慮而作出的設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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