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中心劇場的舞台被佈置成一個沼澤實景,卻穿插著三種戲劇空間。其一是兩個獵人射落天使時所身處的沼澤現場,其二是Sam在沼澤以外發生的故事,最後是Sam跟畫外音對話的虛擬場景。三者沒有明確區隔,多只借用燈光轉換,或移入如零食櫃等臨時實景表達,有時更乾脆在沼澤景裡演Sam跟報館老闆的戲。視覺上,沼澤實景很壟斷,似暗示著全劇是以射落天使作為主敘事線,其他場景都屬插敘。惟之間的舞台調度略覺保守,也未有用盡劇場靈活的空間構造,如樓梯位,觀眾席頂的環形走廊等,稍稍窒礙了觀眾想像。
此劇涉及不少地道美國的社會議題,如南北方的城鄉想像、種族問題、基督教意識、媒體生態等。但艾爾邦顯然無意深探,全劇大體上都是由Sam 這個北方中產白人記者的視角貫穿,敘述他的心靈啟悟,與他相對的其他角色卻稍見刻版典型化。演出單位「有骨戲」業餘演出經驗不少, 在導和演的演繹上,尚能保持一定能量張力和準確性,卻又殘留不少業餘劇團常見的粗枝。例如塑造小報老闆、黑人攝記和鄉下獵人等角色時,往往傾向誇張而淡化角色性格的肌理。有趣的是,這本是業餘演出的缺點,卻又跟劇本對角色的刻版塑造,產生意想不到的火花。
全劇高潮在於天使最後現身,其身份可謂始料不及。天使隱喻著主角的救贖,但這救贖卻非植根在美國文化中的宗教性,而僅是日常生活中的領悟,而一直以精靈之態出現的半人半鱷,亦暗示著某種個人的內心隱患。編劇和導演都沒刻意為這兩個符號賦予更複雜的象徵意義,只當成是兩種生活取態。《對不起,射親祢!》輕巧溫情,治愈味濃,沒過多情感渲染, 演繹也放得輕鬧,似乎亦切合「有骨戲」作為一個業餘劇團的氣質。
(《香港經濟日報》2015-7-1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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